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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拓本系列之《瘗鹤铭》
2021.03.01



金石之光,亘古传续——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与文献馆藏金石拓本整理概述


从上古结绳记事,到观夫自然之形象,在劳动中创造了文字。有了文字,或书于崖壁,或契于甲骨,或镂于金石,或著于竹帛,籍器传文,这其中金石作为文字的重要载体形式之一,愈发彰显着中华金石文化之光芒。公元六世纪传拓技术的发明,使金石文化凭借拓本得以更广泛地传承与弘扬。唐代诗人韦应物《石鼓歌》中,“今人濡纸脱其文,既击既扫黑白分”,形象地勾画出一个鲜活生命的乐动,通过濡纸、洗石的孕育,上纸、捶打的生长,到击扫扑墨的分娩,在有节奏的韵律下金蝉脱壳,诞生出黑白分明的拓本。其于考订,显文字之衍生,证经典之异同,校诸史之谬误,补载籍之缺佚;其于文辞,为文之祖,文体之资,百世之范;其于艺术,观书体之流变,师法书之技道,究美学之轨迹。可谓“金石之光,亘古传续”。


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与文献馆丰富的金石拓本,有赖于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我院美术研究所前辈学人的远见卓识和辛勤采集。人们常说“金石不朽”,然金石多置于室外之自然环境中,或深埋地下,一经出土,同样会受到风雨侵蚀,以及地震、火灾与人为之损毁。故清代金石学家张廷济常感叹:“金石之坚,不如纸寿。”或因时代变迁,或不可抗力之因素,加之翻刻、伪刻,鱼龙混杂,拓本之鉴藏和保护亦尤为重要。2019年4月,我馆启动了尘封多年的金石拓本的整理、编目工作。从制订编目规则、著录项目;到开包整理、著录入机、拍照分装、修复保护;再到校勘辨别版本、真伪,特别是同一拓本的不同版本,从初拓到近拓,从原石刻本到翻刻本进行比对甄别。馆藏拓本逐步显现出如下特点:一是由古及今,纵横三千年;整拓、裱轴、裱本洋洋洒洒近二万种;衍展变迁,洵为大观。二是无论是商周青铜彝器,战国石鼓刻石,秦汉碑碣、摩崖、画像、石阙、砖瓦,还是之后的墓志、造像、经幢、刻帖等,品类繁多,金石体系、形制完备;名碑名帖,精华鳞集。三是所藏拓本以清拓本、初拓本为大宗,亦不乏有明拓本,或更早的精拓善本。四是拓本多为名家所藏,陈介祺、端方、邵章、仇埰、于右任、王德润等专藏占有较大比重,仅邵章所藏拓本就有三千余件。程瑶田、阮元、梁章钜、刘喜海、吴式芬、僧六舟、崇恩、陈介祺、王锡棨、端方、罗振玉、邵章、陆和九、仇埰、于右任、于非闇等金石收藏家题跋、题记、钤印,为拓片的源流递藏、学术研究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孔庙虞书贞观刻,千两黄金那购得?” 宋代黄庭坚有感于唐代虞世南的《孔子庙堂碑》,在宋代已经很难寻真。时至今日,即使是明清刻石,其风泐损毁,拓本亦有难以寻觅者,故“续藏保护、去伪存真、传本扬学”更有其现实意义。


意与古会,千秋如对。值此中国艺术研究院建院七十周年之际,在向为我院金石拓本收藏做出贡献的前辈学人致敬的同时,将这批馆藏碑帖珍品择要分期呈现,希冀在碑帖鉴赏中,汲古润今,感受金石文化的无穷滋养。


赵海明、闫彬彬 / 文


馆藏《瘗鹤铭》拓本(第三石)


“此拓不知费几许斟酌,五石五拓极为适中,时倚装待发,不及捣墨,烧烛和赭,呵冻拓成,较水前本精彩过之,此天然辏合也。”

——张太素跋 • 馆藏《瘗鹤铭》拓本


《瘗鹤铭》为南朝梁时的重要摩崖刻石,记载了一位隐士为一只死去的鹤所撰的纪念铭文。宋著考为天监十三年(514)刻,华阳真逸撰,上皇山樵楷书。原在江苏镇江焦山摩崖,在宋代就因山崩坠入江中,据张劭在康熙六年(1667)十月考察后所绘《瘗鹤铭复原图》载,此铭左行,一石侧卧,一石仰面,一石仆卧,仆石之背有宋补刻三行三十四字。康熙五十二年(1714)陈鹏年打捞出水后,仆卧石分割为三块,故合计为五石。现五石合璧,嵌藏于江苏镇江焦山碑亭。



馆藏《瘗鹤铭》拓本(第一石)


北宋书法家黄庭坚评曰:“大字无过《瘗鹤铭》,小字无过《遗教经》”。《瘗鹤铭》如仙鹤起舞,飘然欲仙,俨然已完成由隶书向楷书的转变,结体谨严、宽博、舒展,平中求奇,极尽真率之情,错落疏宕,气势宽宏,已为成熟的楷书体式。用笔起收有致,多用圆笔藏锋,逆起圆收,饱含篆隶之意,意趣高古。其章法有行无列,字体大小各异,灵活多变。整体气象浑凝古朴、舒展自然,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匠心独运。正因为《瘗鹤铭》独特的艺术价值,受到历代书家的师法,明王世贞直言:“此铭古拙奇峭,雄伟飞逸,固书家之雄。”其原刻精拓本自然也备受追捧



馆藏《瘗鹤铭》拓本(第二石)


《瘗鹤铭》拓本世重水前拓本,然全拓凤毛麟角。仰石本一般只有第三石六行三十字,又因存字少,难窥全貌,故出水后精拓本其价值是不言而喻的。馆藏《瘗鹤铭》为清道光年间僧六舟朱拓本,五石分拓。第一石,外题签“朱拓瘗鹤铭,六舟手拓,俶潕珍藏,张太素题记”。整幅着墨65×36cm。张太素题跋一则,钤“二十八宿井砖之室”印。第二石,外题签“六舟朱拓瘗鹤铭五石本,璹珍藏”。整幅着墨110×54cm。钤“六舟手拓”印。第三,石外题签“六舟朱拓瘗鹤铭,丁卯除夕得于海上,瑟盦”。 整幅着墨63×84cm。六舟题记一则。钤“六舟”、“达受之印”、“曾藏荆门王氏处”、“无论魏晋”、“三羊斋藏金石书画”、“六舟平生所拓两汉六朝精本”印 。第四石,外题签“瘗鹤铭朱拓本,华阳王静庵记”。整幅着墨113×47cm。钤“苏黄所赏”印。第五石,外题签“朱拓瘗鹤铭,六舟拓,太素记,瑟翁藏”。整幅着墨76×48cm。张太素题跋一则。钤“张太素读碑记”印。



馆藏《瘗鹤铭》拓本(第四石)


僧六舟是清嘉道时期著名的金石家,其所拓历来受到藏家的关注。阮元有诗赞誉:“旧向西湖访秀能,南屏庵内有诗灯。那知行脚天台者,又号南屏金石僧。”馆藏此拓字口凹凸清晰,层次分明,朱色匀称,为其所拓之精品。张太素在题跋中记述了不零拓的原由,“有欲以四字或两字零拓者,六舟嗟嗟,以为不可。曰出水全壁已碎,五石之分,以布白尚足,仿佛水前,一经割裂,气魄都非,如损面目,岂不痛哉。或以整纸拓,似可仿佛完璧,但落水后,断金零玉,各成片叚,整拓亦可知其误矣”,这也正是此拓本的价值所在。


赵海明 / 文



馆藏《瘗鹤铭》拓本(第五石)